左希使劲摆手示意小白牙快走,小白牙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多保重,然后消失在了迷宫深处。
UT铃声响起,左希接过来,声音同时在耳边和不远处响起。
「小希?藏哪去了?」
「是席珊学姐啊,我在乱石迷宫里,附近怎么好像听到你的声音……」
齐淑白和席珊很快找到了左希,席珊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离得这么近,你应该听得见我们的说话声才对。是不是故意藏着不想被我们找到?」
「不是啊,我听到有人,但没听清是谁,万一是坏人就不好了。所以就没主动出现,抱歉了」
「你没事就好,我有点担心你,一个人到这种荒郊野岭来很危险的」,见到左希没事,齐淑白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两位姐姐,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说这个地方很好玩,就一个人跑过来看看。我没遇到什么危险,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真的只有一个人吗?」,席珊双手抱胸,不怀好意地看着左希,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什么秘密。
「你在说什么啊学姐,我自己跑到这里来的,没叫别人啊」
「是吗?」,席珊走近左希,左希后退了一步,以为自己要挨打,没想到这个女人拉起自己的袖口,「怎么弄得这么脏?和谁打架了吗?」
「我刚进来的时候迷路了,在里面死活找不到出口,急得我到处乱跑,然后就蹭上了」,左希心想这席珊真难缠,总和自己过不去,非要找到点什么不可。
「走吧,都这么晚了」,齐淑白催促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别这么晚一个人出来了」
「是,我记住了」,左希乖巧地说道。
三人一起回了家,在住宅区门口告别,左希楼之前发现家里灯火通明。开门后她看到邻家女孩躺在沙发上看电影,身体被零食堆包裹,茶几上堆了很多吃光的零食袋。
「欢迎回家!小希小姐」,说话时乐正花的嘴一动一动的还在嚼。
「不是,这是我家啊」
「嗯,是啊」
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自然,左希被噎得说不出话。
「来,一起看会电影」
乐正花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相当自在,嘴里叼着一根比小臂还长的吸管,一直连到茶几上的杯子上,杯子里盛了一些淡绿色的汽水。左希一看便知今天陪惠诗蕾陪得不错。
「你主人给你买的?」
「嗯,什么?」
「零食啊,还有这根吸管是怎么回事?」
「嗯啊,她今天上午叫我过去陪她玩燃烧瓶出的一个新游戏,我们玩了一上午,她带我吃了魔女盛宴,然后又玩了一会。后来说和某个魔女有约,就给我买了点零食作为犒劳,让我回去了。吸管啊……沙漏新开了一家店叫懒人天堂,里面卖了很多这种小玩意儿,主人给我买了一袋」
汗颜的左希鄙视道,「给你懒成什么样了,你的主人也真惯着你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那么拼命救你了」
「嘿嘿嘿,也许我是特别的也说不定,她的其他奴隶就是当店员什么的,太无聊了」
左希看到桌上放着一袋长度普通的吸管,乐正花取出一根,「给」
「干什么?」
「含住一边,然后吹气」
「这样?呼——」
吸管瞬间像膨胀了一样拉长,一直吹气就会一直变长,最后变成和乐正花的那根一样长。
「来,和我喝一杯嘛」,乐正花说着把左希吸管的另一头放进自己的杯子里,左希感觉怪怪的,但也没有阻止。尝试吸了一下,发现吸了半天都是空气。
「好麻烦,还不如自己拿着杯子喝」
「不行啊那样还得起身」
「懒死你得了!」
「嘿嘿嘿」
「你在看什么电影?让我看看……橘子树下的爱情?」
「嗯啊,橘岛自产电影,画质很清晰,但是道具和场地太简陋了,反而给人一种纪实的感觉。很奇妙吧」
「啊哈哈」,左希感到疲劳而兴奋,对电影没什么兴趣,「我说乐正花,你就这么住我家了?」
「哎,左希你要赶我走吗?明明我们什么都做过了,现在却要说分手,渣女」
「不是……我……」,左希这才想起昨晚被这个女孩压在身下肆意妄为,该碰的不该碰的地方都碰了个遍,甚至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很奇怪。最后自己……不行再想下去太羞耻了!
「你脸好红,发烧了?」
「才没有!我去洗澡了!」
她不知如何面对强行住进家里的女孩,一方面她觉得这女孩很朴实,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另一方面她又不是同性恋,面对乐正花强烈的恋爱攻势完全不知如何应对。洗澡的时候她左思右想也没个办法,坐在浴室里给齐淑白发了消息。
【睡了吗齐姐,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
【还没呢,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愧是齐淑白,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她编辑了好半天,斟酌好字句才发出去。
【是这样的,有个女孩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想问问齐姐有没有这方面经验】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算有还是没有】
【哪怕有一点也好】
【也有个女孩好像在喜欢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出来她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每次我看她时她都在偷偷看我,但立刻把脸转过去了。有人私底下也说她喜欢我,所以我觉得和你的情况有点类似】
【那齐姐是怎么回应她的呢?】
【她还什么都没说,我没法回应……你那个女孩明说喜欢你了吗?】
【是的】
【你是怎么想的呢?喜欢她吗?】
【喜欢倒是喜欢,可不是那种喜欢】
【我懂,你还没想过恋爱的事情吧】
【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学生是绝对禁止早恋的,所以我压根没考虑过这种事。但是到这里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这里谈恋爱自由,没人会干涉。所以遵循你自己的想法就行了,你喜欢她就在一起,否则就跟她说清楚,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就在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啊】
「小希,还没洗完吗?我要上厕所,进来了哦!」
浴室的门突然开了,左希吓得立马关闭了UT,和进来的乐正花四目相对。
「什么嘛,原来在玩UT啊,我说怎么这么久。憋死我了」
她脱下睡裤坐在马桶上,笑嘻嘻地看着左希。
「不好意思呐,我非要搬进来住」
「那你可以回家吗?」,左希虽然想这么说,但又觉得太不礼貌了,于是说成「既然这样的话——」
「既然你不反对,我就一直住下去了,耶!开始一段幸福的夫妻生活~」
「唉」,左希无奈地叹气,看来这妮子是无论如何都要住下了,「那好吧,随你」
「别这么勉强嘛,我会给你做饭打扫房间的,不会在你家白吃白住」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真有脸说,已经被吃一次了,左希腹诽道,「学校那边,不去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期末考试快到了,要是考不及格的话可能要交一大笔罚款呢。这比罚款算在主人头上,想想就可怕」
「那我也……」
「还得拜托你多教教我,我学得很烂,嘿嘿」
「我也落下很多课了呀!唉」
左希无奈地叹气,她其实不怎么想去学校了。加入了自由党以后她就有一种偷偷做坏事的刺激感,这种感觉像偷尝禁果一样,催促她进一步做下去。所以她迫切地想在自由党里做出一番成绩,让党内的前辈们认可她,同时也想靠自由党解除自己的奴隶身份。
不对不对,怎么能有依赖别人的想法呢!她摇了摇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只要自己坚定信心,绞尽脑汁,再加上自由党的帮助,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在想什么呢?摇头晃脑的」
「啊……没什么……」
「嗯~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居然还有事瞒着我,不可原谅哦~」
乐正花毫不忌讳地在左希面前擦干净屁股,冲了马桶,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等等,你在干什么啊!」
「我要去浴池里把你的秘密逼问出来」
「没有秘密,没有啊!」
可这女孩完全不听左希狡辩,内衣内裤脱好了放在左希的衣服上,光着身子就翻进了浴池里。浴池哗的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乐正花嬉笑着双手一抓一抓地向左希靠近。
「咿嘻嘻~快让我看看你的秘密~」
「别,别这样!啊!碰到了碰到了啊!」
「本来就要碰到的啊,我捏」
「咿啊!」
左希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一顿王八拳把乐正花打进水里。吃了亏的乐正花怎能善罢甘休,在水里抓起左希的脚脖子一下把她拉个人仰马翻。因为体重和力量的略微差距,最后还是以左希的投降为结束。两个女孩闹得精疲力尽,擦干身子后一起到卧室的床上睡着了。
......
......
【中午12点到沙漏一楼的爱米和我们几个党员见面。记住,行踪要绝对保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上课的时候左希根本听不进去,一直在想自由党的事。直到收到了小白牙的消息,她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好紧张,要和党员们见面了,她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普通,不配加入自由党啊?在去沙漏的路上她一直担心这点,脚步就越走越快,差一刻12点的时候就到了爱米这家店。
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不少,座位上和前台都有人,左希环顾四周想找到小白牙的身影,可是怎么也没找到。再这样下去可疑的人就是她了,没办法,她觉得自己可能来早了,点了一份沙丁鱼拌饭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11:52的时候她收到一条小白牙的消息,【我看到你了,她们一会就会坐在你的座位旁边,你们要装作认识的样子,不要大惊小怪】
左希啧啧惊奇,这小白牙属实神出鬼没,明明没看到人,人家却已经看到她了。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精神高度紧张让她吃得无滋无味,直到三个女性组成的三人组大喇喇地拉开椅子坐在左希的前方,左边和左前方。左希目瞪口呆,这三人里竟没有一人是昨晚见过的小白牙。
「好吃吗?」,坐在对面的女性温柔地问道。她穿了白色镂空蕾丝上衣,下身是白色荷叶边中短裙,飘逸的及肩长发,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左希估计她也就20出头。
「还行」,左希僵硬地回答。
「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已经知道你了,放轻松,relax」,坐在左边的女性不到一米六的样子,上身是浅蓝色衬衫配黑白条纹背心,下身穿着深棕色卡其料短裤,一条马尾辫从脑袋右侧垂到肩膀。一看就是比较热情奔放的类型。
这两人都不是奴隶,这点让左希感觉意外。但转念一想,自由党有办法让奴隶获得自由,她们俩的自由说不定就是这么来的。
「你好……我叫申晓怡,你可以叫我小姨……」,左前方的运动服女人小心翼翼地对左希说道。她脖子上戴着项圈,运动服的领口拉得很高,几乎看不见脖子。她的眼神有些紧张,给左希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
「我叫林证」,左边的奔放女自我介绍道。
「贺思美」,前面的仙女轻声说道。
看起来不是很难相处的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左希稍稍松了口气,「我是左希,刚刚加入咱们自——」
嘴被捂住,转头一看是林证,她正沉着脸摇头。左希意识到自己差点把“自由党”三个字在公开场合脱口而出,她羞愧不已,连连低头道歉。
「没事,一开始都不太习惯,以后就好了」,贺思美轻轻一笑,「不过还是先点餐吧,我有点饿了」
趁她们低头看UT上的菜单的时候,左希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切换,试图把她们的脸深深印在脑海里。贺思美和林证看起来比较有主见,擅长做决定,应该是党内有分量的人物。唯唯诺诺的申晓怡显然是像左希一样刚加入自由党的人,就从奴隶项圈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但她不懂为什么小白牙为什么不亲自来,而是让初次见面的三人迎接她。但她什么也没说。
点好餐之后,林证用余光检查下周围,确认没有离得近的顾客后不动声色地说道,「因为我们的特殊性,不能把真名挂在嘴边,所以每个人都有绰号。我叫小黄鸭,贺思美叫蝴蝶,申晓怡叫小姨。
左希差点喷饭,「这绰号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你也得给自己起一个」
「嗯……那叫正义吧」
「……不行」
「女王呢?」
「也不行」
「为什么?」
「不能太显眼,也不能太夸张……普通的绰号就好」
「普通……普通……」,左希直用手抓头,纠结了半天,「干脆叫橘子吧!」
「这倒是可以」,林证吐了吐舌头,「这名字还挺隐蔽的」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叫你橘子」,贺思美认真地点点头,「聊太久会引起怀疑,我就开门见山吧。今天找你来有几件事。第一,欢迎你加入我们,从此以后我们是家人,要紧紧团结在一起」
说着她伸出手,左希依次和每个人握了握手。
「第二,介绍一下我们的身份。因为小白牙已经认可你加入,所以我们对你没什么好保留的。大驴是我们党的解放官,也是职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负责所有解放事务。我和林证都是大驴的手下,经常一起行动,做一些解放的工作。小姨是我们的会计,是财政官的手下」
「哦……」,左希用力去记所有细节,生怕遗漏,「财政官也是职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
「是的,她外号钱袋子,不过我们很少见到她」
「职位最高的几个人都有谁?」
贺思美和林证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左希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唐突了,「对不起,我不问了」
「那几个人都是党的重要官员,有财政官、人事官、情报和宣传官、将军和解放官。人事官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就是小白牙,其他几位你暂时不用深究」
「是,我知道了」
「在说第三件事之前,我先来介绍一下“解放”」
左希想起昨天晚上小白牙确实说过这个词,但是没有细讲。她大概猜到是让奴隶恢复自由的行动,但具体情况还是不清楚。无论如何,她对解放非常有兴趣,也许能通过这个来让自己摆脱钟离心的控制。
「我们的目的,或者说党纲,就是为了实现全岛奴隶的解放,为此可能要付出一切,在所不惜」,贺思美柔柔的样子此刻却给人一种磅礴的力量感。左希被深深吸引住了。
本以为要说下一句的,结果服务生把三个人的套餐端上来,她们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蝴蝶贺思美一改温柔女子的模样,狼吞虎咽起来,嘴角都沾上了饭粒,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样子。小黄鸭林证反而吃得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像个富家千金的姿态。申晓怡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小口小口地用勺子往嘴里送。
「别那么紧张」,林证摆摆勺子,「你就像一只炸毛的猫,看谁都那么警惕,这样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是,对不起」,左希低下了头,舒展了一下紧绷的身体。
「解放就是让奴隶获得自由,是我们党的重要行动。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想解放全岛奴隶,就必须一点点解放眼前的奴隶。逐渐积累党员数,扩大影响力,解放更多的奴隶,最后才有机会成功。而我和小黄鸭正是做这件事的」
「好厉害」,左希由衷地称赞道,「这么说你们两个人也是被解放出来的?」
「是的,我们入党的时间差不多,解放我们的是大驴。不说这个,既然你已经了解了解放,我就告诉你第三件事吧:小姨入党半年,一边忍受主人的压榨和折磨,一边为我们党尽心尽力地工作。但最近她的主人魏金琪越来越过分了,使劲打她,虐待她。她快扛不住了,请求我们解放她」
「既然入党半年,为什么一开始没解放?」,左希当即发出疑问。
林证答道:「一方面是因为我们人手不够,而要解放的人太多。另一方面小姨一开始自己也不想,说她自己还能忍,让我们把精力投入到别的党员的解放上去」
这个申晓怡……竟然出乎意料地坚强?左希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眼里充满渴求。刚才一直低着头没看出来,现在左希看清了,她的脸两边各有一个疤痕,右脸像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印子,左脸则是一块无规则的紫黑色。
「你的脸……」
「开水烫的,鞭子打的」,林证像憋着一口气一样,「那个畜生……」
「太过分了吧!」
「嘘……小点声」,贺思美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左希安静,「其实她身上的伤痕也很多,难以想象她受到怎样的对待。所以解放她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左希发现自己胸腔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脸上的疤永远也消不掉,那个叫魏金琪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一定要替她出这口气!」
「既然你刚来,就给你一个机会」,贺思美双手交叉在面前,早有预谋地说道,「这次行动由你主导,救出我们的小姨」
「我?」,左希懵了,「我还什么都不会啊」
「没关系,我们会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就算你失败了我们也会接手。给我们看看你的实力吧,橘子。之后小姨会把所有相关的资料一起发给你,我们在UT上联系」
三人和左希又简单聊了点生活上的事就离开了,留下左希一人沉思。
......
......
下午,申晓怡回到家就急忙开始打扫卫生,洗衣服、擦地,一直忙活到四点多。然后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十分,她颇为惊讶,感到自己最近越来越疲劳了,睡眠时间过长。
她意识到主人快回来了,赶快打开浴室的热水,又去沏了一壶茶。
后背上一道巨大的伤疤是最新的,走路的时候她感觉火辣辣地疼,就像一百根针扎一样,那是主人前天打的。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炭黑色的脖子,那是主人用洗不掉的颜料特意涂上去的。不需要犯什么错,只是因为主人嫉妒她的容貌,就会时不时地伤害她来发泄。脸上的两块疤也都是为此产生的。
正因如此,在家的时候她必须尽可能地展示自己的丑陋,这样才能让主人开心,避免进一步的伤害。
脚步声近了,她不会听错,这个沉甸甸没有节奏感的脚步声不管听多少次都是一样。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她最害怕、最难过的,主人又喝醉了。
嘀的一声门开了,一个穿貂皮大衣的矮胖女人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厚厚的嘴唇上涂了鲜艳的口红,脸上涂的脂粉比毛巾还厚,魏金琪打了个嗝,屋子里顿时充满酒臭气味。
申晓怡急忙迎上前,恭敬地帮忙脱下鞋,换上拖鞋。一股浓厚的脚臭味熏得她脑子嗡嗡作响,鞋子里又臭又潮,边缘还沾满泥土。
忽然她的胸口被一股力量猛地撞击,整个人啪地一下向后仰倒,后脑勺重重撞在地上,咚的一声像地震一样让她眼冒金星。
「狗屎,出来的太慢了,给我倒茶,我喝多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沏好的茶倒进茶杯里,可因为眼冒金星,倒洒了一点点。
「混蛋玩意儿,倒个茶都倒不好,滚」,腿弯又挨了一脚,她跪在地上,膝盖撞得疼到眼泪流出来。她跪在地上很久才起来,可这时候魏金琪正躺在沙发上一脸怒容地瞪着她。
「什么茶这么烫!你是不是没提前准备好?你这贱奴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记不住教训?」
「对不起主人,请您稍等片刻再喝……」
「喝喝喝,我看给你喝好了。过来!」
身体在发抖了,申晓怡自然知道自己没资格坐下,于是毕恭毕敬地跪在魏金琪面前。她惊恐地看到魏金琪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然后用粗壮的手从下面狠狠捏住她的脸。
「给你喝吧,你自己好好喝」
「主人不要!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在我面前不准说一个不字」
胖女人眼里闪烁施虐的光,奴隶知道这是她体会到快感的时刻,不尽兴决不罢休。
申晓怡的脸被从空中流下的热茶砸中,强烈地灼烧感和疼痛让她尖叫,下意识地挣扎。魏金琪死死钳住她的脸,反复让茶水一点点地烫过她两边脸有伤疤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丑八怪!实在是太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人!哈哈哈哈哈——」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的皮肤被烫熟了,皮都烫开了,连带着眼睛的酸痛和流泪。被放开后的她蜷缩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样。魏金琪反而在一旁哈哈大笑,「哪对狗男女生出你这么丑的人,没救了呀,基因还和狗一样下贱,哈哈哈哈」
笑了一阵,她命令申晓怡站起来,「腿倒是挺直的啊,大腿和小腿两段,我看要不帮你变成三段吧,这样你走路就更好看了!你说是不是?」
她用哭花的脸抽泣地答道,「主人,人家的腿是给主人服务的,如果受伤就不能好好伺候主人了」
「哦,也是呢。那你说有什么部位是没有给我服务的?」
「我……我不知道……我的全身都是为了主人而存在的」,她呜咽地说出卑微的话。
「不对吧?」,魏金琪翘起二郎腿,仔细打量起她,「起码我知道你的头发一点用都没有」
她吓得浑身拼命摇头,「不!头发也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说不出来了吧,那我看今天必须得剃光,去把剪刀给我拿来」
「主人……」
「磨蹭什么,快去!」
她取来锋利的剪刀递给魏金琪,魏金琪把她的头按在茶几上,用手盘起她的所有头发成一缕。
「头发留多久了?」
「从小开始留的……」
「不错,我今天把她剪了你会哭吗?」
申晓怡已经在哭了,她知道自己这头美丽的长发已经保不住了。
这头乌黑透亮的长发是她从小引以为傲的东西。高中时期同班同学有的已经开始化妆打扮,买昂贵的化妆品,可是她家里穷,什么都买不起,只能用香皂把脸洗干净,每天素颜朝天。因此也经常被女生们明里暗里取笑,说她是“白面姑娘”,意思是没有化妆的姑娘。她忍不住和妈妈说了这件事,妈妈安慰的话到现在她还记得。
「你长得这么漂亮,尤其是浓密柔顺的头发,多有女人味啊,和妈妈年轻时一样。不用听她们说什么,现在的小姑娘越来越浮躁了,一点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她按照妈妈的话去做了,但也只考上了一所二本学校的会计专业。在那里她艳压群芳,成为了无数男生心中的女神,也成为了无数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从男生那里获得的赞美和礼物让她逐渐沉沦,迷失在追求虚荣的迷宫里。
被众女嫉妒怨恨着的人终于被带到了橘岛,经历了无数屈辱和折磨,从前的虚荣心早已不在,现在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叹命运弄人,让她像棵浮萍随浪花潮起潮落。眼泪再次流出,滴到茶几上,她默不作声。
「喂,你怎么不求饶啊?」,魏金琪不满地问道。
「求饶主人也不会放过我,都是一样的。我知道自己是个丑八怪,主人请随意下手吧」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跟个死人似的,给我精神一点」
申晓怡被扯着头发往上提,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生气。
“咔嚓”一声,剪刀合上,申晓怡感觉头变得一轻。“咔嚓”、“咔嚓”几下,她的心也跟着声音颤抖,直到最后,地上已经满是浓密的黑发。
「给我打扫干净,我去睡觉了」
说完魏金琪把剪刀往桌子上一扔,带着浑身酒气大摇大摆地走向卧室。留下申晓怡如宝贝一般捧起地上的头发,心快碎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喃喃地问自己。
......
......
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左希才从UT上收到申晓怡的联络,对方把自己的事和魏金琪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言语里左希感觉不到一点精神,就像个机器人在念课本一样,申晓怡似乎在说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的事。
【她是轻工厂五号车间副主任,手底下工人阿谀奉承,对她百般讨好,也有很多人私底下给她送礼】
【送礼?】,左希来了兴趣,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为什么要给她送礼?】
可惜的是申晓怡并不了解更多情况,【我不知道,只是她下班之后总往家里拿很多包装好的食品或者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不过最多的还是酒吧,她最喜欢喝酒】
奇怪了,左希躺在床上挠了挠头,【那你怎么知道是工人送的?】
【她经常喝醉,有一天烂醉如泥,话都说不清楚,我一点点套出话来的。因为心想着多掌握一点信息万一以后能用上呢】
厉害,左希暗暗佩服,这个姐姐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但也有些胆量和手段。
【你刚才说,她是车间副主任,那主任呢?】
【这她还真跟我谈起过,她骂那个主任是个昏昏沉沉的老不死,好像快退休了都,也不怎么管事】
【这么说你主人几乎是实际上的车间主任了,包揽整个车间的权力】
【差不多,不过还有一个副主任名义上和她平级,但和主任的关系很好,也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看起来另一个副主任没办法和她竞争主任的位子】
左希恍然大悟,怪不得工人这么讨好她。
【她这算受贿吧,有没有什么办法举报她?】
【不知道,巡逻队肯定不管这种事,除非找工厂厂长。但也许和她沆瀣一气,你贸然出手可能会打草惊蛇】
左希感觉申晓怡缓过来点了,说话带了一点人情味,还能替她的安全考虑。真是个善良的好姐姐啊!想到此,她更加痛恨那个把申晓怡的脸烫成那样的恶魔,气得她咬牙切齿。
【怎么办,有什么想法吗?】,申晓怡发来消息。
【没有,我觉得得先打探一下情报,先调查一下具体情况,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随后她问到了工厂的具体地址,打算明天亲自去调查一下。
【明天周六,但工厂也做工,据说最近要加班生产一种新产品,投放市场看看效果】
【那敢情好啊,我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左希?你在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火热?」,背后冷不防地传来声音,吓得左希一哆嗦,「没、没有啊,只是个网友】
「网友吗?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乐正花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耳根传来热气和坏坏的声音,「背着我找别的女人了,是不是?」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左希担心她从背后看到刚才和申晓怡的聊天,那就麻烦大了。
「果然做贼心虚了吧?左希啊左希,这么快就偷吃,赶紧把UT交出来给我检查一下」
「我没有啊……不是你等等!我怎么偷吃了?就算找别的女人也、也不算偷吃吧!毕竟我们只是……」
「哈?都睡过觉了。左希,你该不会想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吧?」
身后箍得越来越近,左希感觉胸口透不过气,「冷静啊乐正花,我只是和网友在聊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如此把UT交出来看看呗」
「不要,这是我的隐私」
「那我要是非要看呢?」
「你想怎么样?」
然而乐正花已经熟练地骑在她的身上,一百来斤的重量压得左希一点也挣脱不开,随后两个手腕被抓住,压在身体两边。这种姿势几乎每晚都要做一次。
「别闹了,今晚就算了吧……」
「果然有别人了,不行,今晚不能算了。我要好好把你的秘密逼问出来,哼哼哼」
左希投降了,就算再费劲挣扎结果也是一样,「你弄我吧,但是UT不能给你看」
「好啊,竟然维护那个女人到这种程度,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虽然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遭到袭击,但左希一点也不生气。她不讨厌乐正花,这个女孩缠着左希是因为已经无处可去了,几乎失去了所有朋友的她需要一个心灵依靠。所以只有死死缠着左希不放才是唯一的办法。而左希一开始觉得女孩子和女孩子的肌肤之亲怪怪的,但并不觉得恶心。乐正花的身体软软肉肉的很有弹性,控制住左希后对她也挺温柔,而且尽管左希不愿意承认,这个女孩确实给自己带来了快乐。
就这样吧,没什么好想的。她放松了身体,任由乐正花摆弄。
......
......
【橘岛最大的酒鬼圣地——酒市,成立于2017年5月,目前规模已经是原来的五倍!各类好酒物美价廉,风味小吃飘香诱人!欢迎各位橘岛人前来品尝!】
早起的左希没有惊醒熟睡的乐正花,拿起UT就看到了这则新闻上的广告。
酒市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热闹。她很快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就下楼了。
12月的清晨,空气还是凉飕飕的。海面飘来的咸湿气味更加浓郁,和露水混在一起,空气中湿度很大,一抹脸就能沾到很多水。不过她为了防止被看到脸,提前准备了一块毛巾缠在脑袋上,把嘴巴和额头都挡住了。还穿了一身最普通的运动服,随处可见的款式。
现在是六点二十,按照申晓怡的情报,她的主人魏金琪每天都在六点半左右出发,七点钟之前到工厂。左希要趁着这个机会跟踪她。
申晓怡:【你出来了吗?她快下楼了】
左希:【我在住宅区的马路上,她在哪?】
申晓怡:【90号楼这边,你再过来一点】
继续前进,马路上一个人也看不见,大概时间太早,而且很多人周六不上班吧。
走到90号楼下,正好看到一个胖胖的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从单元门走出来。她急忙走进旁边的数量里,在橘子树的遮蔽下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这个女人身材相当塌陷,脸上的五官不成模样,简直是丑得像精心设计的一样。左希感到啧啧称奇,怪不得小姨说她总是在这点上欺负奴隶,是为了找回自尊心吧。
魏金琪完全没注意到左希,沿着大路一直往第六区的方向走,那里正是工厂区所在地,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走着走着,魏金琪转入小路,这里的小路要在树林穿梭,所以左希生怕跟丢了她,又靠近了一些。双方的距离大概维持在五十米,进可攻退可守。
魏金琪走路时左右一晃一晃的,像个不倒翁一样颇为滑稽。她掏出UT,边走边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上离开第二区了,进入第五区的范围。这里树木更加浓密,四周更安静,脚步声更明显,左希感觉自己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酥脆声已经被对方听到了,但目标始终没有回头,一直看着UT往前走。
深入第五区而靠近海滩的方向,树林逐渐减少,视野更加开阔,海风也变大了,吹得左希直捂飘起的头发。踩在脚下的土地湿润泥泞,有点难走。魏金琪拿起UT放在耳边,左希隐约听见一点声音。
「行,……放我办公室吧。好……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去安排……没错……你放心好了」
中间很多句话左希完全听不清,距离太远了风还大,只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办公室”。把什么东西放到办公室?
【她是轻工五号车间副主任,手底下工人阿谀奉承,对她百般讨好,也有很多人私底下给她送礼】
她忽然想起昨晚小姨给她发的消息,这个女人受贿!是不是把赃物放进办公室了?
左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兴奋地脚步加快了几分。
「谁?」
胖女人忽然转身,吓得左希瞬间转过脸去,转身就跑。
「站住!」
身后竟然传来追逐的脚步声!左希急忙加快脚步,可对方一直穷追不舍,速度还挺快!
她在树林间穿梭,尽量让橘子树遮挡自己的身影。跑了大概一公里,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
「呼……呼……」,她扶着膝盖直喘,没有热身突然这么来一下,腿跑得直酸。她考虑是不是不该再继续跟踪下去了,但那个办公室始终让人在意。
思来想去,她决定冒险继续返回,开什么玩笑,现在连工厂所在地都没找到,怎么能轻易放弃。
再往回走的时候她极为小心,把遮脸的毛巾捂得严严实实,现在时间是六点五十五,看来那个女人为了上班顾不上追她。可她发现自己也跟丢了目标,这前面有好多工厂,到处都是轰隆隆的机器声和黑粗的浓烟,哪个才是魏金琪上班的地方呢?
走了几圈,她发现自己快迷路了,这附近的工厂也太多了,模样都差不多。她记不得自己从哪条路走过来的。身后陆陆续续地出现一些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人,她们大多戴着项圈,行尸走肉一般往工厂里面鱼贯而入。左希看不到她们眼里的光,也没听到她们的交谈声,只能看到一些疲惫和麻木的神色。她想混进去,但这身衣服和她们格格不入,只能在外面闲逛。为了避免太显眼,她躲在一个工厂背后的屋檐下,蹲在地上思考对策。
「我说过多少次了?早点到我办公室把房间打扫干净!你是聋还是脑子进屎了?操你妈的,废物一个!」
头顶的窗户里传来歇斯底里的骂声,还有泫然欲泣地道歉声。骂声听起来有点耳熟,和刚才喊“站住”的音色有几分相像。
不会吧?左希怀疑楼上窗户里的就是魏金琪,运气真好。
她抬头一看,发现二楼的窗户开着,风正吹得窗户来回摇晃。
过一会传来了一些越来越小的脚步声,听起来是里面的人走远了。要不要爬进去看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万一在里面能找到什么受贿的关键证据,说不定就能以此为要挟救出申晓怡。
工厂里叮叮当当和轰隆隆的声音很吵,就算她爬墙发出点声音估计也被掩盖住了。所以应该没问题。
但她又怕被抓到,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善茬,万一被抓自己可能要被打个半死,看在她是个奴隶的份上,也许命都保不住。
思前想后,她觉得既然自由党交给自己这样重要的任务,就绝对不能辜负她们的期待。心一横,她攀住一楼的窗户沿,奋力往上爬。
青色的砖缝间混杂着泥土和杂草,用手抓起来有点滑,而且凉凉的。爬到一楼窗户上面,她发现没地方抓了,身体重心勉强贴在墙上,稍微一动可能就会掉下去。
真棘手,她不停地在墙上寻找抓手,可距离二楼的窗沿还有半米,举起手也够不到。
只能跳了,跳上去瞬间抓住窗沿,然后翻进房间里。这是唯一的办法,但要是没跳好或者没抓住可能就会背着地落下,非常危险。
另外,虽然房间里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但是她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房间里没人,也许魏金琪在里面静静地坐着呢。
忽然听到踏踏的脚步声,是从墙的侧面过来的,越来越近了!是工人吗?还是保安之类的呢?她心中万分焦急,有人过来肯定会发现她,这样自己就很危险了,而且再也别想潜入房间了!
没时间去想了,只能放手一搏。她盯住二楼的窗沿,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奋力一跳!
双手抓住了冰冷的窗沿,膝盖狠狠地撞到了外墙的砖上,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强忍疼痛,她使出吃奶的劲抬高身体,让膝盖卡住窗沿,艰难地把自己送进了魏金琪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