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波浪逐渐向小溪对岸涌来,大雨依然冲刷着一切,空气中飘散着死亡的气味。
仅存的几十个男人几乎是最后的战斗力,包括我老爸在内人人手持武器,但我不觉得这种简陋的石头棍子有什么用。
「到底哪来他妈的这么多蛇!猪都没它们能生!」
「它们过来就往死里砸,全给它砸个稀巴烂!」
「游得过来吗?」
「你们看,那个女人是谁?」
顺着留着黑胡须的男人指着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几近裸体的丰满女人大步走来,肩上扛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
「好色情」我感叹道。
花神大人不置可否,她看到我和舒跑过来,仿佛早已料到一般递给我们每个人一根铁棍和一块石头。
「这娘们儿真够骚的,一会抓来操,那滋味,啧啧啧」
「见者有份,一人一次,排队好吧」
「算我一个,这得好好开开荤,泄泄火」
男人们躁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个婀娜多姿的裸女扑倒在地任其施为。
「精虫上脑了吧你们,那娘们儿怎么看都有鬼,八成跟这群蛇有关系。再这样下去逼没操到,鸡巴给你咬下来」
另一个看起来五十岁的老男人厌恶道。
「别说了,蛇都来了!」
脚下放着一堆灰色带泥的石头的男人喊道,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裸女转移到逼近的蛇群。
还有五米、四米、三米...所有人握紧手里的武器,屏住呼吸,全神贯注。有人甚至举过头顶,准备狠狠砸下。
「哎?」
有人发出不解的声音,因为黑色波浪停止了前进,波浪的边缘弯弯曲曲歪歪扭扭,在水边就是不前进。这密密麻麻的蛇让我浑身战栗,本能地颤抖。它们长度、粗细均不等,粗的有小腿那么粗,细的有手指那么细。有的蛇身带亮晶晶的鳞片,有的蛇只有漆黑的身体。
噼里啪啦的雨滴落在蛇群里,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我想起在家用锅煮面条时用筷子搅动的样子。
黑浪顺着岸边向两边延伸,逐渐变得扁平,一直延伸到左右十间屋子那么远,远远超过我们所能守卫的范围。
站在我左边的是舒,右边则是那个五十岁的老男人,他的头发油腻而杂乱,脸上满是坑洼,脑袋很大。他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无奈地摇摇头,「恐怕咱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我能感受到这群“最后的男人们”的恐惧,若非花神大人在此,他们早就丢下武器逃跑了。
「这太离谱了,简直是专门养过的蛇一口气全放出来一样!有几百条,还是几千条?」
「要不我们拖一会就跑吧」
「它们该不会不会游泳吧?」
「笨蛋,真要那样就好了,黑岩蛇哪有不会游泳的」
士气逐渐在减少,我回头看花神大人,她站在我们几米后的一块土坡上,仔细打量着那个裸女。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和庞大的蛇群对峙两岸,尽管我觉得蛇群要是穿过小溪直接攻过来,我们能坚持的时间大概不超过一分钟。
裸女逐渐走近,我们看得更清楚了。这个女人胸部赤裸,两颗洁白丰满的大圆球随着走路一跳一跳,上面点缀着两颗暗红色樱桃。洁白的皮肤与强壮的四肢形成鲜明的反差,她的肩膀像男人那样宽,手臂像男人那么粗。随着走路,大腿上的肌肉若隐若现,纤细的腰肢带动挺翘圆润的屁股瓣一挺一挺,简直是人间尤物。两腿之间被一个黄色的布挡住,这是全身上下唯一的布料。她没穿鞋子,但脚掌宽大有力,踩在凸凹不平的地面上毫不费力,估计脚底长了厚厚的老茧。
最奇怪的是,她的奶子上、脖子上、肩膀上挂着好几条细细的黑岩蛇,腰上还盘着一条。她带着它们走路完全没有困难,就像天生即是一体那样自然。
她扛着一个小女孩,这身影我越看越眼熟。舒拍了一下我肩膀,「雪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这女人是谁,雪为什么落在她手里?」
老男人用雄浑的嗓音问道,「你们认识这女娃?」。
「认识,之前跟我们一起玩来着」我撒了谎,其实是我们单方面玩她。
「她是谁家的孩子?」
「绍腾叔」,舒答道。
「绍腾...他不是在矿山那边嘛,这么久了没见到他人,怕是已经出事了」
雪的妈妈很早就病逝,如果她爸爸也死了的话...我不禁同情起雪,对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种罪恶感。
我还是想不清楚为什么雪会被她扛着走,雪身上那么多血,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没时间考虑这么多,裸女已经站在了岸边,暴露在几十双男人的眼睛之下,丝毫没有羞耻感。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和身体各处流下,但她毫不避讳,就像在享受淋浴。
她做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开口道,「哎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声音妖媚挑逗,又带着一丝凶狠与霸道。
身后传来花神大人的声音,「我想也是,只是你先报上名来」。
「看来,潘失败了,是吗?」
「毕竟我才是这个村的神」
「哈哈哈哈哈哈」裸女大笑,「一个即将被蛇咬死的神?那这个神的命可真苦。你们都不认识我吧,就连村子里最老的老人也不认识,呵呵呵,当然,当然是这样」。
花神大人眯起眼睛,「我确实没见过你,你们,有人认识她吗?」
在场各位战士面面相觑,老男人也摇了摇头。
「我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不过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叫红。临死之前知道自己死在谁手上也好,我说,你们就剩这么点人了?亏我大动干戈把所有黑岩蛇都集中到这里,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
说着,她蹲下,用手轻轻捞起一把黑岩蛇,三条细蛇上了她的手掌,没有一点挣扎,雨水顺着蛇尾形成三道水线。
「对不起,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她对着蛇温柔地说道。
看到这一幕,即使再蠢的人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这个叫红的女人能操纵黑岩蛇!
花神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憋着一口气说道。
「真是可怕的力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村子?难道是从外面...」
「外面?你说什么呢?外面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个村子,当然,除了你」红伸手一指花神,继续说「你真是个另类,怪物」。
「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还,彼此彼此」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这个村子犯下的罪孽和你这个外人关系不大,如果现在下跪求饶的话,可以放过你」
「难道你觉得神可以向凡人下跪?」
「狗屁神,不过是个侥幸的女人。我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样,但我知道你不过是利用了外面的东西投机钻营,给你的村民洗脑罢了」
「这说法和潘差不多,不愧是一伙的」
「他?我从没把他当成同伙。那个男人头脑发热,愚蠢至极,以为靠自己那点人就能推翻你。他不过是我的一件工具,给我省点力气罢了。能推翻你最好,不能的话也没关系。反正这个村子所有的人命我都要收下」
大家紧张地看着两人隔着小溪对话,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握着冰凉铁棍的手湿漉漉的,浑身湿透,非生病不可。但说实话我们快死了,生病与否无关紧要。
腿已经开始打颤了,刚才跟妈妈说的大话现在想收回。我后悔自己的决定,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甚至不能称为战斗——只是屠杀。因为数量的绝对差距,蛇群已经形成了自然的力量,而不是动物的力量。它是像风、天空和大地一样根本的、彻底压倒性的力量,自然的力量只有自然的力量才能抗衡。
只要红一声令下,我们恐怕只有逃跑的份。在这个不算宽阔的山脚下能跑的反向自然也很少,估计很快就会被追上然后各个击破。
花神大人的表情依旧严肃,但没有一点胆怯和退缩,如果她露出那样的表情,估计红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进攻吧。
我想跑,可以吗?
带着舒、老爸和花神大人,起码这几个人要活下来。
不对,这样和舒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跑得了一时,在山里没吃的没穿的,又冷又饿,没地方睡觉。最后不是被她抓住就是自己死掉,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花神大人一定考虑到这点才没有跑的吧,估计她心里已经知道没救了,起码在死之前还能有骨气一点?
「花、花神大人,不...不不好了!右边有蛇过来了!」
突然从右边传来一个声音,接着左边也来了。
「花神大人!这边也有蛇,它们爬上岸了!」
左右两边几十米的地方出现了黑色波浪,黏糊糊的一排在地上飞快滑动。两边的蛇群正在我们后方汇合,就像一个口袋收紧了出口。
我们被包围了!就在刚才两个人聊天的时候!
「这个臭女人...」老男人嘟囔着,「本来能拖一会时间就跑,现在没地方跑了」。
「哎呀,真是又傻又笨的一群男人,以为我跟梁世音聊天是闲的吗?哈哈哈哈,现在该说遗言了」
红得意至极,对着花神大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们没有退路了,梁世音,只有你有投降的资格。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投降吗?」
正前方的蛇开始渡溪,它们在水里来回摆动身体,灵活地像泥鳅,逼得我们整体往后退。
左边,右边的蛇群距离我们有十米,前面只有五米,后面有七八米,这是我们最后的生存空间。
被蛇驱赶,花神大人被迫和我们挤在一起。
“扑通”一声,我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扔掉菜刀,跪在地上,头深深低下,紧紧压在地上。
他发出呜咽声,「大人,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刚出生的孩子!求求您,放过我,我给您当牛做马!」
花神大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又传来两声“扑通”声,又有两个男人下跪了,头狠狠撞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哀求。
「哈哈哈哈哈」红狂笑不止,手里抓着一条蛇就往我们这边扔,男人们顿时吓得猛地跳开,这条小蛇在空出来的地上变换姿势,抬起蛇头,吐舌。
这一下把所有人吓得不轻,空气中传来一股尿骚味,有人尿裤子了。再往四周一看,包围圈在逐渐缩小,还有几米就到脚下了。
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竟然产生了她是一条站立的大蛇的幻觉,不禁膝盖发软,对恐惧的忍耐快到极限。
「真好玩,我要慢慢地包围,慢慢地折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