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但是家里亮着光,我知道是爸爸回来了。
推开门,屋里一阵浓浓的酒味,四下漆黑,只有主屋的一根蜡烛散发微弱的光。桌上摆着几碟菜,还有一个盆装的菜。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桶放在脚边。
妈妈和爸爸坐在桌前,看到我回来一起露出笑容。
「沐荷,来,吃饭吧,你爸回来了」
「好闺女,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梁老师才给你们放学吗?」
「嗯」
我应和一声,坐在被烛光照亮的桌旁的凳子上,下体还在隐隐作痛。
爸爸盯着我看,眼皮有点下垂,眼神也没什么活力,他手里握着一个陶瓷的酒杯,这是家里唯一的瓷器,据说是花神送的。
酒杯里的酒快要见底了,爸爸的脸色又黑又红,两鬓多了两道皱纹,肩膀看起来窄了一圈。
「闺女啊,好久没看见爸爸了,想爸爸没有?」
「没有」
「嘿嘿嘿,不想就好,爸爸一直在那矿上干活,也没什么大事」
他发出和以前一样爽快的笑声,妈妈在一旁督促道。
「别喝了,你都喝了多少了?」
「害,今天不是回家嘛,看到你们我就高兴,我太高兴了」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说到这,你怎么这次去这么长时间?两周前就该回来了啊」
爸爸这次是三周多才回家,妈妈责备地问道。
「这说来话长啦!典那小子不愧是文强的儿子,文强的话沐荷可能不知道,就是我们的头,跟我一辈的。那天晚上下雨,本来我们要撤回来,被雨给挡在了山里。三十个大老爷们没事做就在山洞里聊天,谁成想典没影了,不知道去哪了。这把文强给急的,催我们赶紧去找。我们分两批,里面一批外面一批。找到半夜也没看着人在哪。你说这可咋办?」
他猛灌了一口白酒,然后拿起酒桶又给自己倒满。
「我跟文强说,你家小子长得壮,脑子又好使,到哪都没事。不如咱们先等一晚上,明天再找」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我对矿队的事不怎么感兴趣,只不过典是婉的弟弟才听听的,反正天黑了也没事做。
「文强同意了。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我们去找,典自己就回来了。他一晚上没睡,跑到山洞很深很深的地方去了。我们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去里面散散步,还说里面有一个惊人的大洞,下面好像全是银矿!哎呀我滴妈呀,他说那银矿是外面的十倍还多,密密麻麻一片连一片,成色也好。大伙一听这话,当场就有好几个人说要去看看。文强说想去的跟他去,剩下的人回去,也让典回去」
山洞里还有山洞?
小时候我就喜欢往山上跑,山洞也没少去过。不止一次迷路,但最后都成功找到回家的路了,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
「多少人下去了啊?我的天呐还好你没去,那洞里啥东西都有,可不能随便进去」
妈妈担忧地看着爸爸,爸爸摆摆手,说道。
「我是想下去看看了,可听典那小子说那个大洞很深,而且很黑,走到里面火把都照不清。从小我爸就跟我说「太黑的山洞不能进,有鬼」,我活了半辈子,可不能就这么把命送了,还得回家看看闺女媳妇呢!」
唉,真是拿他没办法。爸爸就是这个性子,干活挺卖力,真到了紧急关头也不傻。还好没跟那帮矿疯子下去。
他又灌了一口酒,满脸通红,鼻子里喷出酒气,盯着我看。
「咱家沐荷真是越长越好看呐,跟老爸说说,有没有相好的,嗯?」
啊,啊?
「她哪有啊,从小就一天天满村跑啊闹啊,跟舒两个人跟假小子似的,最近估计没少在外面惹事吧?」
「哼,要你管」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她叹了口气,说道。
「别人家生了姑娘,养的也是姑娘,怎么咱家生了姑娘,养出了小子?今年就十六了,马上就要嫁人,可怎么办啊!」
「我才不嫁人呢」
「不嫁人怎么行?以后都是要成家的,不然家里没个男人,这日子还怎么过?」
又来了,男人男人男人的,没有男人就活不了了呗?
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总盼着让我找个相好,我才不喜欢男孩子。
「哎,沐荷呀,老爸跟你说啊,其实呢...咳咳咳咳...」
他说了一半就猛地咳嗽起来,声音震得我耳朵疼,妈妈一把抢走了他面前的杯子。
「不能喝了,干活干出一身毛病不说,这么喝酒还要不要命了?」
「咳咳咳咳咳...我有点迷糊,你扶我上炕」
爸爸这次回家比上次好像老了很多,走路也不太利索了。
「爸,挖矿累吗?」
被扶着上炕的爸爸回头看我,说道。
「唉,哪有不累的活。你妈天天摘花摘果子的也不轻松,摘了还得分和打包装,咳咳咳...种地的,养猪的,都很累」
「可是我小时候看你们没那么累啊,最近几年是怎么了?」
「因为花神来了嘛,给咱们村里带了那么多好东西,连继东叔都不认识,他可是当时村里最有见识的了。花神大人给咱们村带来了幸福,是真正的神明下凡呐」
对于刚被花神狠狠惩罚过的我来说,他这些话完全不能让我信服,我决定要跟他聊聊。
爬到炕上,我盘腿做在爸爸身边。他把手背放在额头上,露出疲惫的笑容看着我。
「沐荷,老爸看你看不够啊。想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小脸肥嘟嘟肉乎乎的,可好玩了。那时候我就愁啊,这孩子这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奶奶在家看着你,她也上了年纪,一个没看住你就溜到屋外去了,哈哈哈」
还没等我开口,爸爸又开始讲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的陈年旧事。
「我和你妈下地干活,奶奶找不着你,就在院子里大声喊“沐荷!沐荷!”,不一会你就自己过来了」
我抓住机会插话道。
「咱家的地还有吗?我听说没了」
「没了,早就没了」
「为什么?怎么没的?该不会还是花神干的吧?」
「别这么说花神大人,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村子好」
「为什么?我不懂啊」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大声说道。
「咱家的地都给了她,那咱们吃什么?」
他被我问得一愣。
「这,这不是有饭吃吗?花神大人给的」
妈妈在一旁默默收拾碗筷,责备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赶紧学学做饭做家务,免得到时候嫁不出去!」
我有点生气,他们就这么信任花神?
「被人家赏饭吃,就是把命放到人家手里。万一哪天她不给了,我们不都要饿死?而且我们家没了地,只能给花神干活,要不是这样,你们何苦这么累?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我一个小孩子都想的出来,你们怎么就犯傻了呢?」
爸爸被我问得也沉默了。他翻了个身,打了个嗝。
「闺女,没那么简单」
「怎么没那么简单了?那地现在都是谁的,全是花神的?她要那么多地干什么?」
「沐荷,别说了,你爸累了,让他睡觉吧」
「等等,花神就是梁老师的事,为什么一直没人告诉我?」
爸爸又翻回了身,满身酒气,眼神飘飘然地地问道。
「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我不应该知道吗?每天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居然是村里的神,为什么要瞒着我们?现在只有几个人知道吧」
「怎么会...她明明说过的」
「说过什么?」
「办学校的时候花神大人说「希望让孩子们把我当成老师,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当成老师尚且有自己思考的空间,当成神就只有教什么听什么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她当年是这么说的,可为什么...闺女你到底是从哪知道这花神大人就是教你的梁老师呢?」
「嗯,这个嘛...」
我怎么好意思说「翻过了森林里的绳子被抓,然后被花神惩罚用假阳具插下面」这种话?
「哈啊啊,困了」
故意打了个哈欠,我也躺在炕上。
「我睡了」
后来他们再怎么问都叫不醒装睡的我了。
......
......
第二天,还没调整好面对梁老师(花神)的心情的我就已经坐在学校教室里了。看着女孩们拿着昨天摘山楂的战利品炫耀,而我双手空空,心里不是滋味。
本来是稳赢的,要不是银杏捣乱的话。
舒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她桌子上摆着两人份的山楂,用木托装好。
「你怎么了?山楂忘带了?」
「没有」
「路上被狼抢走了?」
「不是」
「嗯...难道说...」
「不是」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什么都没有,你不用管了」
坐在我左边的舒的眼神好刺眼,我躲开了。
「我知道了!」
她啪地拍了一下大腿,大声说道。
「你都吃光了,对不对?」
「吃光你个头!吵死了,给我闭嘴!」
我很少对舒这样发火,从小我们关系就很好,哪怕有点矛盾也就商量着来,我对朋友其实挺宽容的。
今早起床后下面的疼痛感基本消失了,但她一直说山楂的事让我不停地想起昨晚的事,本来就已经很气了,还在火上浇油,真是够了。
她一脸困惑地看着我,用手勾了勾我的下巴,我狠狠拍掉了她的手。
「沐荷,你不开心了吗?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不可能的,我还不了解你吗?沐荷,绝对发生了什么了吧。昨天下午我和婉先回去了,没帮上你的忙。你...没事吧?」
有点委屈,我想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但那样太丢脸了,我实在说不出口。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倒是你,昨天帮到婉了?」
「嘿嘿,我给她拿了这个」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然后呢?他们该不会真的...」
「谁知道呢,我还没问。哎,婉这不就过来了嘛」
抬头一看,笑容灿烂的婉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走到舒的旁边。
「真是太感谢了,舒!」
「事情办成了?」
「成了,比预想的还要好呢」
「哦?」
舒露出坏笑,问道。
「你们做了?」
「嗯」
「不会怀孕吧?」
「差点了,还好我最后让他戴了套,不然我可能就要当妈妈了」
这是什么情况?婉和她弟弟典做了?
这可是亲姐弟啊!他们在干什么?
「感觉如何?说说看」
舒兴奋地问道,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嗯...怎么说呢」
婉用手指按了按下巴,想了一会,说道。
「我都没想过他有那么大劲儿,难道男孩子都这么有劲儿吗?昨晚被他弄得差点昏过去,后来意识都模糊了。想挣扎但是完全挣脱不开,他劲儿太大了」
「啧啧啧,真是淫荡的一对姐弟啊,那你还这么高兴?果然是喜欢典吧」
「嗯...后来他在我耳边说,说...」
「说什么?」
婉忽然脸红起来,双手缠在一起,扭扭捏捏。
就在这时,让我又恨又怕的女人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