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没有吗...」

我按照金兰给的线索,分别去了晓俊和政两个大户人家。他们都是三代人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院子比我们家大几倍,和花神大人家差不多。院子后面有个地窖,据说是花了几年才挖出来的,里面装一些过冬的蔬菜水果。

他们对我的印象都不太好,毕竟我小时候做过很多调皮捣蛋的事。但因为我现在是花神大人的秘书,他们倒也不敢怠慢,直接把我请进屋里。

「哎呀,沐荷大人还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小就能帮花神大人干活了」

明明晓俊是个硬朗的老头,却叫我沐荷大人,让我感觉十分别扭。他请我喝了点茶,「之前花神大人发的点心都被小孩子吃光了,不好意思啊」

「不,不用了」

虽然我也想吃点心,但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我想参观一下你家的地窖」

听到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原以为他会遮遮掩掩,找别的借口不给我看。

「冒昧问一句,您看地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恭敬地问,但我看出他眼里的犹豫。

「花神大人也想打个地窖,让我来参考一下」,我简单说了个谎。

「哈哈,这样。那我太荣幸了。管子,你带她下去看看」

他儿子是个瘦高的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带我下了地窖。他点了蜡烛,带着我一起顺着木梯往下爬。

「蜡烛如果灭了,我们就得赶紧爬上去,不然会憋死」,他郑重地提醒。

地窖里狭小潮湿,沉闷的空气中带着一点臭味。「是不是有东西烂了?」,我问。

「经常有烂的菜,时间放长了就这样,不过最近吃得快,比以前好多了」

里面没有任何架子,只有几个木板围成的像箱子一样的容器。我走近一看,里面装了几捆白菜、十几根萝卜、一层土豆和几把蘑菇。它们都放在最近的箱子里,远处的箱子都是空的。

脚边的墙壁上靠着几袋米或者面的东西,袋子干瘪进去,一看就没多少了。

「只有这么点?」

管子做出苦瓜脸,「我们快没吃不上饭了,我爸每天都愁呢。让我们兄弟俩到处找吃的,可...您看这冰天雪地的,上哪找吃的去啊?」

看来不是他们。

「没关系,我会告诉花神大人,你们先坚持一阵子」

接下来去的政家也差不多。他们家只有夫妻俩,唯一的十岁女孩之前被蛇咬死了,他们眼神空洞,注意力不在我的话上。我要求看地窖,政带我去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都吃没了,花神大人要收粮食吗?」

「不是,想挖个地窖」

这样的话只剩最后一家符学家没去。他们家的地窖我小时候去玩过,符学是个很有意思的叔叔,我记得他在我小时候总喜欢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老婆很凶,经常把贪玩不干活的他提着耳朵使劲拽,疼得他练练求饶才罢手。

去符学家的路很熟悉,我边揉疼痛的脑袋边在村里的路上走。

路过雪的家,雪被红当人质抓走,这里早已没人住了。我突然想进去看看。

她家院子很小,墙皮脱落得比上次来更厉害了。院子和印象里的没什么不同,窗户污浊不堪,腐烂的木门虚掩着,好像有人在里面一样。

「雪——」,我随意叫以一嗓子,「我进来喽,你在吗?」

当然没人回答我,我推门而入。里面的摆设还算整齐,估计是她离开房子的时候收拾过了。

来到雪的房间。床和桌子上空荡荡的,火炉早已熄灭。凳子靠在床边,衣柜门紧闭,旁边立着还有一个小架子。她的房间是少见的没炕的房间,冬天应该很冷,或许一到冬天就搬到主卧去住了。

上次来的时候雪躲在衣柜里,我轻轻拉开柜门,里面孤零零地挂着几件长袖衫和几条裤子,旁边还有两条小白色三角内裤和几乎没有凸起的胸罩。

想什么呢我,她怎么会在这里?红把她带走之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还能期待些什么?

架子上躺着一个方形小盒子。我顺手拿起来,盒子盖能向上打开。闪闪发光,三根柱子支撑一个大板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排列着黑白相间的长条,下面还有三个像是脚踩的木板。

「什么东西啊,还挺好看的」

我自言自语,摸摸这,碰碰那,都没什么反应。但当我用手拧了一下盒子侧面凸起的“钥匙”时,它突然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音。叮叮咚咚,啷当啷当,稳稳的,轻快的,真好听啊。

到底是什么呢?很肯定这不是村子里能做的,那必定是花神大人送给她的。有这种好东西居然不借给我玩!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我和舒总欺负她,她这宝贝借了我估计不能还回来了。

事到如今我不想偷她的东西,但放在这里万一谁闯进来肯定会被拿走,我决定随身携带。

走出门外,关好门,仿佛无人来过一样。我直接往符学家走去。

符学家在村口右手边第二家的北边,往北走两家就到了。

离几十米远,他家的房子出现在眼前。房子盖得有点歪,小时候我一直担心做饭的烟会从歪烟囱里掉出来落到地上。他家的地窖应该也在院子后面。

可没等我走到大门,门口两个身材挺拔、眼神严厉的女人瞪着我。她们双臂交叉在胸前,看上去蛮吓人的。

「你要干什么?」,站在右边的女人率先开口,她的右脸长了块黑斑。好熟悉,但我叫不上名字。

「我是花神大人的秘书沐荷,花神大人要在自己家挖个地窖,派我来看符学叔叔家地窖是怎么挖的」,我拿出说过两遍的说辞。

左边的女人比右边的矮一头,她披头散发,嘴唇跟我的手一样厚。「花神大人派你来的?你确定?」,她露出怀疑的眼神。

「对啊,我还能骗你?」

「不行,我不能让你进去」

「为什么?」

「这是郁香姐的命令,除了她和花神大人本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你说什么?郁香?那个老女人...」

她们顿时张开手臂,握紧拳头,「小丫头别不知好歹,不要以为你当个什么破秘书就可以在村里横着走。我们现在只听郁香姐,其他人一概不理!再敢多嘴,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吓唬谁呢?」,我指着房子大声说道,「这是符学叔叔家,凭什么让你们占着?你们和我作对,就是和花神大人作对!快让开!」

「你当我们不敢打你?」

说实话这两个阿姨确实看上去挺能打的,两人都比我高,也比我壮,腰比我粗了一圈。

但我是谁啊?区区两个小喽啰也这么嚣张?

「我会怕你们?今天你们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我迈开大步硬往里闯,她们张开胳膊拦住我,我奋力往里挤,脸上啪的挨了一巴掌。

「去你妈的」,我对着右边的女人的脸反手就是一拳,她没想到我这么敢下手,一下子被我打得踉跄了几步,鼻血流了出来。我左大腿挨了一脚,这一脚力气很大,把我踹翻在地。我顾不上疼痛,连忙翻身躲避,屁股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都是左边的女人干的,我龇牙咧嘴地往远处爬,听到身后传来右边女人刺耳的叫声。

「小杂种,我他妈打死你!」

她瞄准我的胸猛踹过来,我在地上打了个滚,趁她收力的时候站起来。我看到她鼻子不住得流血,还抹了一手一嘴都是血,模样凶神恶煞。左边的女人也跟过来,严厉地说:「我们是整个采集队最能打的人,就连你的前辈野鹭妹子也只能同时对付一个。如果觉得自己很能打,那好,我喊一嗓子,把附近住的姐妹们都叫来。看你能打几个」

「吹牛吧你!真要叫来早就叫了,她们这会儿都在森林里干活呢吧!」

话音刚落,鼻血女大叫着冲过来,飞起一脚。我想抓她的腿但她速度太快了,抓是抓住了但是没能调整动作,我们俩一起倒在地上。

她比我重不少,但我在地上打架也有些经验。我先用腿压住她的胸让她起不来,然后对着她的脸一顿抡拳头。她捂着脸挡住了拳头,趁我一口气使完打累了突然出手。握着拳头从两边往中间抡,我的脸两边同时遭到重击,脑袋嗡得一下,眼里直冒金星。我暗叫不好,急忙从她身上脱开。她追着我一顿拳打脚踢,痛得我哇哇乱叫,抱头鼠窜。

「呼...呼...呼...」

她穷追不舍,跑了很远才放过我。我瘫在地上,浑身都疼。

「可恶,这帮娘们...都给出山派那帮人操了得了!」

我躺在不知谁家的荒芜田地里,天空逐渐被乌云遮盖,冷风在耳边吹过,把我额头上的汗吹没了。

冷静下来一想,她们死占着符学家的房子不让进,一定有什么猫腻。可我既不能靠花神大人的名字进去,也不能打出一条路。

回到花神大人家里时已是临近傍晚,外面天空阴得更厉害,估计今晚要下大雪了。

推开门,花神大人正和一个戴着围巾,一身淡黄棉袄的女人坐在沙发上面对面交谈。我一看,竟然正是郁香!罪魁祸首!

花神大人打量了一下我,「怎么弄得这么脏,还受伤了,跟人打架了?」

「还说呢,都是因为这个人!」,我用手指着郁香,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大声告状:「她让采集队占了符学家的房子,把采的果子私藏在里面!花神大人,这事你肯定不知道吧?现在村子本来就缺粮食,很多人都吃不上饭,她怎么还能干出这种事?我看她就是叛徒,想造反!」

郁香眨眨眼,装成一幅无辜的样子,「沐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难道...你被慧津和雨花打了?」

「我怎么知道她们的名字!这两个女人蛮不讲理,连我都敢打!」

「哦?」,花神大人端起茶杯,小啜一口,「你是什么尊贵之人?硬闯人家的地盘,怎么打不得?」

「花神大人您说笑了,沐荷好歹是您秘书,打人还是不对的,我这就叫她们过来给沐荷道歉」,郁香笑道。

「依我看是沐荷先动的手,不打她一顿就不错了。沐荷,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先打人家的?」,花神大人站起来逼近我,我想说不是,可躲闪的眼神大概已经出卖自己了。

「但是!」,我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发现这双眼如此疲惫和忧伤,让我控诉的底气也不足了。「村里粮食不多,大家都快饿肚子了,采集队应该立刻把地窖里的果子拿出来分给所有人」

听了我的话,她噗嗤一声笑了,「小女孩,你真幼稚得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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